小时候我住在乡下外婆家。外婆家在村头大路口,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,常有走累的路人找外婆要口水喝,也顺便歇歇脚。
有一次,我们刚吃完饭,门外来了一老一少祖孙俩。他们衣着褴褛,一看就知道是离乡逃荒的人。老人说他们已经两天没吃过饱饭了,小孙子都饿得走不动了。外婆因为耳背,听不清老人说的话。可是这种情景语言其实是多余的,只要看看他们满脸的饥色,就知道他们需要的,是一顿可以果腹的食物。
外婆是村里出了名的善人。尽管她清楚饭锅其实已经空了底,但她仍然端着一只碗走到灶头前,掀开锅盖。外婆多么希望自己记错了啊,或者她希望锅里有奇迹出现。但现实是外婆一点都没记错,锅里也没有奇迹出现。因此外婆长长地叹口气,转过身来愧疚地看着门外的祖孙俩。老人以为外婆突然改变了主意,不住地向外婆乞求:“行行好,帮帮我们吧!”他身后的小孙子更是可怜兮兮地盯着外婆。
外婆的眼神突然一亮,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边做着手势一边说:“生红薯你们要不要?”那时候的乡下,红薯也是一种常见的粮食。老人不停地用力点着头,说:“要得,要得!”
当外婆把一布袋生红薯递给老人时,外婆眼里流露出异常欣慰的神色,好像受到帮助的不是祖孙俩,而是她。
那时我还不明白,帮助其实是一根两头都甜的甘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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